賈 麗
6月18日，國家發展改革委新聞發言人李超表示，今年1月份至5月份，主要電商平臺家電以舊換新銷售額增長超過80%，以舊換新成為推動家電消費增長的重要因素。
今年3月份，商務部等14個部門印發《推動消費品以舊換新行動方案》(以下簡稱《行動方案》)，提出打通廢舊家電回收“靜脈循環”堵點，暢通家電更新消費循環。力爭到2025年，實現高效節能家電市場占有率進一步提升，廢舊家電回收量較2023年增長15%。
各地紛紛跟進落實政策。截至目前，北京、湖北、江蘇、四川等地以舊換新實施細則已逐步落地，產業鏈企業加大推進家電以舊換新力度，持續在擴范圍、強鏈條、促消費上下功夫，為家電市場注入新活力，成為刺激內需、拉動經濟增長的重要一環。
“全國大范圍以舊換新政策的實施，將促使家電行業發展以創新提質為核心動力，完善溯源鏈條、激活市場新動能，撬動萬億元換代需求市場，并形成更健康、更廣闊、更高質量的產業發展態勢。”中國家用電器協會副理事長徐東生在接受《證券日報》記者采訪時表示。
在實際操作層面，家電行業如何“去舊”、怎樣“換新”?近日，《證券日報》記者深入市場一線，走訪了多個家電賣場、回收點、企業、社區等，探尋產業鏈打通家電“去舊”“換新”鏈條堵點的關鍵路徑。
多地精準施策
配套措施不斷“進階”
在政策支持下，疊加“618”消費旺季，家電以舊換新消費熱度迅速升溫。6月15日，青島市消費品以舊換新補貼正式發放;杭州新一輪消費補貼同步來襲;北京消費者可以于6月30日前領取綠色智能消費品以舊換新補貼，400余家線下家電門店參與其中。另外，成都、日照也均于近日啟動了家電消費相關補貼活動。
《證券日報》記者連續走訪蘇寧易購、京東之家、順電、物美以及品牌直營店等家電零售門店注意到，零售及品牌企業以舊換新流程及規則更加簡單明晰，并為消費者提供一站式換新入口。同時，零售企業與合作方打通支付等環節，推出補貼“新玩法”。
在北京市西三環物美家電售賣區的以舊換新直通窗口前，消費者排起了長隊。一位消費者在興致勃勃地選購新家電時對記者說：“選好家電當天，工作人員上門‘取舊換新’，在家門口即可實現舊家電的升級換代，省了好多事!”
蘇寧門店換機量也大幅上漲。“到店消費者中約有四成因‘以舊換新’而來。僅今年5月份空調安裝訂單就環比上漲46%。”蘇寧易購門店平臺運營中心副總經理王偉康對《證券日報》記者表示，北京以舊換新活動開展以來，蘇寧易購通過活動實現銷售增量約1億元。
王偉康透露，下一步，結合各地政策細則，蘇寧易購將開展“舊機提價計劃”，讓舊機賣出“好價”，并打造“政企廠銀”四重補貼，拓寬以舊換新消費賽道。
“此輪以舊換新的力度及聯動性均是空前的，并深入到電子音響、零部件等產業鏈更多環節，帶動產業由內而外升級。”中國電子音響行業協會常務副會長陳立新對《證券日報》記者表示。
與上一輪大規模設備以舊換新不同的是，此次各地均強調家電換“智”，將生產端裝備納入政策實施范圍，統籌支持全鏈條各環節，以進一步激發市場換新需求。
“多地在具體配套政策的制定、實施上，注重意見征集、與當地市場實際需求結合，重視智能分揀中心等回收鏈條構建、大企業在產業鏈的引導作用，并細化到個人消費者。措施不斷‘進階’，更加精準到位。”中國家用電器商業協會秘書長張劍鋒在接受《證券日報》記者采訪時認為。
破解回收難題
暢通產業鏈成關鍵
各方精準發力以舊換新之下，確保廢舊家電回收環節進一步暢通愈發重要。當前來看，推動家電市場“去舊換新”，需進一步疏通堵點和難點。
在實地探訪中，記者注意到居民密集區2公里至3公里范圍內，大多有家電回收點。其中，多數配備設施簡單、位置隱蔽。同時，線上平臺回收公司也層出不窮。某二手交易平臺負責人透露，僅北京一地就有數千家家電回收企業在平臺上進行了注冊。另據天眼查數據顯示，截至目前，全國現存家電回收相關企業6500余家，54.4%的相關企業注冊資本在100萬元以內。
整體看來，由于回收利潤不高、門檻低，目前，國內回收企業存在規模小、較分散、無序等特點。由于缺乏技術能力，這些回收點往往采取簡陋方式拆解，容易忽視環保標準。
在家電以舊換新的回收再利用環節中，技術人員也常常面臨困惑廢舊家電涉及的品類及品牌繁多、使用年限不同，二手家電怎么折舊處置、殘值如何計算?部分鄉鎮家電店鋪僅憑人員主觀判斷來確定家電回收價格。部分舊空調經簡單維修后直接流入二手市場，存在安全隱患。
而部分渠道商在實施其回收、補貼措施時，也出現了操作不規范等現象。截至6月18日，天貓投訴平臺上顯示，消費者在以舊換新方面的投訴量超萬條，投訴理由主要包括舊機壓價、補貼條款誤導等。
面對家電回收行業存在的回收渠道不統一、標準缺乏、成本高、消費者認知不足、監管難等痛點、堵點，產業鏈多方也在積極求變，以進一步暢通回收鏈條。
家電制造巨頭紛紛建立起更為完善的自有回收網絡。目前，格力電器、海爾集團、四川長虹等均形成了集散中心回收等多種模式混合回收體系，并通過設立多點回收等方式，提高效率。
專業的回收公司正借助數字化手段革新業務模式。在山西天元綠環科技股份有限公司的拆解車間，一輛滿載廢舊冰箱的大貨車剛剛抵達。公司網絡信息部部長李泰向記者透露，每一臺廢舊家電都有數字編碼，確保合規拆解，全流程均可回溯。拆解線正在不斷升級，以適應新的家電回收需求。
目前針對中小回收企業，各地同城電商平臺也在優化相關規定。58同城相關負責人告訴記者，公司正在提高注冊門檻，并細化對回收企業的定期審核制度，幫助消費者辨別正規回收渠道。
當下，各方均在為構建一個可持續發展的家電回收產業鏈貢獻力量。
“破解回收難題，暢通鏈條非常關鍵。家電以舊換新的鏈條很長，各方需有效協同。‘互聯網+回收’是完善回收鏈條的一個重要方向。同時，產業鏈推動‘互聯網+二手’等新模式發展，也將讓以舊換新鏈條更短、成本更低，回收循環利用更加高效暢通。”中國能源政策研究院院長林伯強說。
全國家用電器標準化技術委員會委員魯建國在接受《證券日報》記者采訪時建議，各地落地相關細則、標準時，還需明確具體家電產品的安全使用年限，解決好二手家電的安全鑒定、維修和再利用等，以從根本上疏通堵點。
創新“換新”模式
補鏈延鏈需同步
疏通堵點的同時，推動市場及行業從“換新”走向“換智”，也頗為重要。其中，家電上市公司成為“主力軍”，紛紛以“真金白銀”創新“換新”模式。
美的集團、格力電器分別計劃以80億元、30億元，在以舊換新上大手筆投入。美的集團相關負責人向《證券日報》記者透露，今年以來，美的以舊換新覆蓋7000個以上的服務網點和超2.5萬家實體門店。格力電器方面稱，以舊換新資金已經在陸續落實到補貼活動中。四川長虹相關負責人對記者表示，公司目前正在面向全國啟動“以舊換新2.0”，以AI家電為入口帶動產業迭代。
除了聯動補貼之外，家電頭部企業還與回收廠商、金融機構、家居企業合作，讓“換新”渠道更廣。頗為值得一提的是，在創新“換新”模式方面，美的集團、創維等在回收循環鏈中引入大模型、數字孿生等技術，并在新材料等方面進行聯合研發。
“主流家電企業正以融入AI、5G等新興技術，推動產品及產業迭代，不僅將以舊換新升級到了新的階段，且為家電行業的發展探索新路徑。”張劍鋒表示。他認為，在補鏈的同時，延鏈更為重要，頭部企業帶動產業鏈融通發展，促進中小企業主動自我迭代升級。
隨著以舊換新模式不斷成熟，將激發更大的潛力市場。東方證券預計，以舊換新將激活龐大的家電存量市場。如果本輪補貼規模達到約300億元，將撬動高達2700億元的家電市場。
另據國家發展改革委數據顯示，截至2023年底，我國主要品類家電保有量超30億臺。預估家電更新換代有望創造萬億元規模的市場空間。“家電以舊換新產業鏈中，回收循環、高端智造、AI算力數據等多環節產業的增長空間正在被激活。”奧維云網總裁郭梅德對《證券日報》記者如是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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